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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
落神涧巧遇红颜

听到天祈呼喝那些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,有几个胆子小得紧的,双股打颤,一跤坐倒在地,裤裆连裤腿湿了一大片。那带头的男子颤巍巍的道:“英……英雄,你……你还……有什……什么吩……吩咐?”

天祈道:“这两位大哥受了伤,把你们的马留下两匹。”

那男子连连点头道:“是,是,自然,自然。”挑了两匹健马牵了过来。

天祈接过缰绳,说道:“好了,你们走吧。”

众人如蒙大赦,撒腿就跑,巴不得早早溜之大吉,有几个绊倒在地的不及起身,连滚带爬的只向前蹿。那些人攀鞍上马,还没有坐稳,马便跑了起来,左摇右晃,一颠三簸。没骑上马的,跑得慢的在后直追,大呼:“等等我呀,等等我……”不消片刻,一溜烟的具没了踪影,只剩下滚滚烟尘。

那黄脸的男子道:“多谢英雄相救,只是你放了他们,恐怕不妙。”

天祈微微而笑道:“不碍的,我想他们再不敢来了。”走到那黑脸男子身前,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,倒出一粒绿色的小药丸喂他服下,道:“吃了它你就不疼了,可你这胳膊是长不出来了。”

那黄脸男子的脸上有丝丝绿纹波荡,过了一会儿,脸上果现出血色,疼痛骤消,翻身向天祈磕了一个头,道:“多谢少侠救命之恩。”

天祈扶他起身,道:“没什么的。”忽然心现好奇,问道:“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们?”

二人迟疑不语,互看了一眼,天祈好奇的望着二人。

那黄脸男子勉强一笑,道:“是这样的,那些人都是山里的劫匪,想要抢劫我们的财物,土匪嘛,不都是坏人,这才要杀我们。”

天祈道:“可我看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,他们抢什么?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地图,那是什么东西?能给我看看吗?”

两人顿时脸色一沉,似是惊惧,又似是愠怒。那黄脸男子道:“这……只怕不方便吧。”

天祈道:“我只是好奇想看看,又不要你们的。”

黄脸男子同黑脸男子互相瞧着,眼神交换,便明了己方心意:“这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历,硬拼肯定是不行的。”黄脸男子仰天打了个哈哈,笑道:“兄弟,既然小兄弟想看就给他看看,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,难道还怕他要咱们的不成?”

那黑脸男子仍有犹豫,黄脸男子向他使了个眼色,黑脸男子轻轻点了点头,在怀中掏出一物来交到天祈手上,原来是一张老旧的皱羊皮。天祈拿在手里细细把看,道:“这是什么?一块旧羊皮有什么稀奇。”

黄脸男子叫道:“小兄弟,你看这个。”

天祈抬起头来,猝不及防,黄脸男子伸手一挥,将一包白色粉末撒在他的脸上。天祈“啊呀”一声叫唤,扔下羊皮,双手捂着眼睛痛声惨呼:“我的眼睛,我的眼睛……”

黄脸男子邪邪一笑,捡起旧羊皮,一脚将天祈踢倒在地上,同黑脸男子骑上马扬长东去。二人纵马疾驰,风声呼响,黑脸男子道:“他救了我们,这样怕是做不妥吧?”

那黄脸男子道:“管不了那么多了,饶他一命就算是报恩了。”

艳阳当顶,和风细拂。过了好一阵天祈才将脸上的粉末擦抹干净,眼中酸水直流,眨巴着眼四下张望,见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,只有四匹死马倒在路中,恼的他怒声咒骂:“两个混蛋,我帮了他们他们还害我,王八蛋。”气呼呼地坐在路边。

过了半晌,心情稍复,起身接着向南走,嘴里仍对这件事念念叨叨,不停的咒骂那两个人。

走了五十多里,路过一个路边小店,里面有六七个人正在饮茶吃饭,这一路走来他还未遇到过店铺,摸了摸肚子,心想:“吃点东西再走吧。”走进店里,叫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,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上吃喝起来。

只听临近的两个人在说话,一人道:“那地方真他妈的邪乎,你听说没?又有几个人回去以后就死了。”

另一人道:“怎么没有,就是十里铺张员外家的二公子,也怪他命短,不听人劝,俗话说‘宁跟阎王聊一宿,不在落神逗半钟’,他不是找死是什么?”

先前说话的那人道:“看来咱们也得绕路走了,虽说远了些,但还是小命要紧。”两人起身汇了账,背起座上的两个包裹走出门去,店伙计笑脸相送,天祈望着二人,心里略觉奇怪。

吃完点心向柜上汇了银两,将找的银子揣在怀里,起身出门。那店伙计突然叫道:“小客官,等一等。”

天祈转过身来,道:“我付过钱了。”

那店伙计笑道:“不是钱的问题,你可是要向南去?”

天祈点点头,道:“是啊。”

那伙计忽地一脸惊惶,忙连连摆手道:“去不得,去不得,那地方可不能走。”

天祈诧异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那伙计道:“你刚才没听见那两人说吗?落神涧那个地方不能去。”

天祈愈觉奇怪,道:“为什么不能去?”

店中一客人接话道:“那地方有鬼怪,从那儿走的人都会没命的。”

天祈看了那人一眼,又看向店伙计,店伙计点了点头。

天祈扭头问那客人道:“你见过鬼怪吗?”

那客人不再说话。

店伙计道:“见过的人哪还能有命在?他兄弟就是被鬼怪吓死了,听说那鬼怪身高八丈,红毛绿眼,张着血盆大口,可吓人了,你还是别去送死的好。”

天祈听得一愣一愣。那客人忽又开口道:“怕了吧?胆小鬼。”

天祈受他一激,怒道:“谁怕了,走就走。”说着转身出门。

那店伙计满脸惊慌,急叫:“小客官,你回来。”

天祈只是不理,心说:“说我胆小鬼,看谁是胆小鬼。”

店伙计嗔怪那客人道:“我说季老三,你干嘛激他,这不是白白让他去送命吗?”

那客人愠道:“我兄弟送了命又怎么说?”

店伙计本待说“你兄弟送命是自找的”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摇了摇头,去收拾天祈刚坐的那张桌子。

天祈一路南行,约莫走了五十多里,来到一座高山下。忽觉得眼前一亮,只见眼前俊峰嵯峨,碧海流云,林青叶茂,花红果鲜。草地上梅鹿衔花,枝头间鸣鸟间关;悬崖上猿猴攀挠,树林中松鼠竞走,这中景象与山外之景全然不同。此时已入深秋,山外早已是草枯叶黄,花残柳败,而此中却是绿树红花,交相掩映。昆仑山四季长春,山温水暖,而这里的景致竟丝毫不亚于昆仑美景,天祈不禁觉着心里一阵畅快。

忽瞥见道旁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块三尺来高的石碑,他走近过去,见碑上写着三个朱红大字“落神涧”,微微一笑,自言道:“落神涧,这里倒是个好地方。”忽又心里一凛,想起在小店里听到的话,心里嘀咕:“那小二说这里有鬼怪,不知道真的假的,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有鬼怪呢?要是没有他们又干么平白来吓唬我?”越想越觉得奇怪,说道:“嗨,管它呢,进去看看再说。”屯了屯背上宝剑,整了整颈前衣领,大跨步向里走去。

走了大约三四里路,不禁感慨这里面的景象更是妙不可言,放眼四顾,但见四周翠谷高山绕,八方花团锦人眼;彩蝶绕树傍花舞,玉蜂采蜜在林间;枝头悬鲜果,清幽沁花香。真个是福泽天地,美妙无穷。

他一直在琢磨,心想着鬼怪的出现。这时见了此中景致如此美妙,大笑着说道:“净胡吹大气,哪里有什么鬼怪。”心情大好,哼着小曲欢跳着向前走着。

又走了二里多路,只见峭壁上一条大瀑布冲击而下,不知源流何处,艳阳照耀下犹如一条玉龙腾飞山间,极为壮丽。在瀑布下面有一个碧绿清澈的大水潭,瀑布的流水尽泄到了水潭里,溅起四五尺高的雪白水花。潭的东侧有一条宽长的溪流,接连潭身,料想是这潭水泄流的出路。天祈站在潭边眼望瀑布,观赏了半天,见这水好便蹲了下来洗涤脸手,潭水着手温暖,竟没有一丝凉意。他又除下背上的宝剑,脱了鞋袜,伸足到水中,荡着脚,舒适无比,十分享受。

正自陶醉间,突然传来“咯咯”两声女子的轻笑,如同黄莺鸣翠,恰似月下筝音,动听之极。天祈不禁一怔,抬头瞧去,只见水潭西侧的岸上站着一个极年轻的女子,一袭红衣随风飘动,犹如一团红云。

天祈愣愣的瞧着,看那女子十六七岁年纪,肤色晶莹,柔和如玉,柳眉凤目,端鼻修口。一双美目清纯如潭,湛湛有神,颊边两个酒窝更衬出三分可爱,乌云般的秀发随肩披着直垂下腰,和风吹动下轻轻飘拂,直是秋波连慧,秀美绝伦,犹如仙子一般。

其时夕阳如血,斜照双颊,更显得她娇媚无比,明艳无方。天祈见她亭立潭边,面带微笑的瞧着自己,只觉得耀眼生花,不禁看的痴了,实是未想到人还可以生的这样好看。

突然,天祈叫了一声:“啊呦”,急忙将脚从水潭里抽出,低头去看,原来脚趾上钳了一只大螃蟹,若不是这只螃蟹夹疼了他,只怕他还未从对那女子的痴迷中清醒过来呢。他小心翼翼的将螃蟹从脚趾上拿开,丢在水潭里,又扭头朝那女子望去,见那女子仍自微笑的看着他,他心里奇怪:“这姑娘怎么只看着我不说话?”喊道:“小妹子,你是有什么事吗?”

那女子忽收了笑脸,怔了一怔,好像有点发懵似的,向前走了两步,对天祈招招手,翠生生的道:“你看的见我?”

天祈扭头顾了顾左右,指着自己道:“你在跟我说话吗?”

那女子喜道:“呀,你真的看的见我?”

天祈心中奇怪,说道:“你那么大个人,我怎么会看不见你。”

那女子似是仍不相信,低头看了看自己,问道:“那你说我穿的什么衣服?”

天祈搔了搔头,愈发觉得奇怪,道:“红色的衣服呀,你还没穿鞋。”在那女子抬脚之际他看到她赤着一双娇美小脚,心想:“我又不是瞎子。”

那女子目光诧异的盯着天祈,过了片刻,指着他道:“你不是人?”

天祈有些嗔恼,心想:“她干么骂我?”可又见这女子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不善之意,也就不再争竞,问道:“小姑娘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
那女子道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我出不去了,你能不能帮帮我?”

天祈穿上鞋袜,走到那女子面前,问道: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
那女子道:“你可以拉我出去吗?”

天祈更加摸不着头脑,转着身子看了一圈,见四周无墙无壁,毫无遮挡,而这女子说的话自己又一句听不懂,心里真是奇怪之极。

那女子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,问道:“行不行啊?”

天祈含混地点着头道:“好……行……”

那女子嫣然一笑,道:“那你先进来。”

天祈真是奇怪到了极点,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在逗他玩,按照女子的指引向前走了五步。

那女子道:“好了,你再出去。”摆了摆手。

天祈讶异的“啊”了一声。

那女子甚平静的道:“出去呀。”

天祈转过身,一脸懵懂,又向前走了五步,只见那女子跳着脚拍手大笑:“太好了,太好了,这下准行。”

天祈心里一阵纳罕,暗道:“她是不是有病啊?”

那女子指着不远处的草地道:“你先帮我把鞋捡回来。”

天祈的心神一直灌注在这女子身上,心无旁骛,并未瞧见什么鞋子,这时顺着她手指的指向瞧去,果见地上一反一正扔着一双葱绿色的绣鞋,可鞋子离那女子并不太远,天祈稍显不乐,心想:“这女孩儿也太懒了,这么近自己不会捡吗?”

那女子见他犹疑,催促道:“快呀。”

天祈“哦”了一声,似情愿非情愿的走上前,俯身捡起绣鞋,给女子递了过去。

那女子坐在地上穿好鞋子,笑嘻嘻的道:“这下舒服多了。”站起身来,笑着对天祈道:“谢谢你,我们走吧。”

天祈转身正要走,那女子急叫住他:“哎……你先等等,你拉住我呀。”将纤纤玉手伸向他。

天祈“啊”了一声,微微一怔,脸上一阵通红。他少年初长成,已明辨男女之事,这时这女子让他牵手,他不禁的害羞。

那女子见他发愣,有些茫然,道:“你怎么了?你不是说要拉我出去吗?”

天祈心里乱跳,颤着声道:“好……”,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,只觉得入手温滑,柔软无骨,全身好似触电了一般,心脏跳的“怦怦”响,这种感觉既让他紧张局促,又让他甚感舒适,禁不住心摇神驰,意酣魂迷,忘记了迈步。

那女子道:“你怎么了?走呀?”

天祈“哦”了一声,回过神来,向前走,哪知刚走了两步便感觉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,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去路,再难行进一步。怪事频频,他心里奇怪之极,满脸诧异,抬着头上下左右瞧看,伸出左手向前摸去,果然有一面无形的墙壁阻在这里,只是摸得着却瞧不见,喃喃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突然心里一颤,惊出一身冷汗,慌忙撒手,放开了那女子,向左连续退了五六步,一脸惊愕的指着那女子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连说了七八个“你”字。他见这现象诡异至极,不由得想起了店小二说的鬼怪来;又见这女子满口胡言,自与她接触以后便出现这等怪事,心下惊惧,断定这女子便是人们口中的“鬼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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